「常野之人的氣質非常溫文儒雅,絕不慌張、絕不氣急敗壞,凡事皆以平常心對待,也不會因為自己超常能力而傲慢,反而相當謙卑,甚至還有幾分憂傷寂寞。對於無法在任何地方生根的流浪生涯,坦然接受的同時也有些許的寂寞無奈,這樣的氣質或許正好是在鬧哄哄的現代都會中所欠缺的。」, 劉黎兒評恩田陸, 光之國度。

看了日本作家恩田陸的”光之國度”, 常野物語系列之一。 書裡描寫一群具有各式超能力的人, 隱身在人群中, 悄然努力的過自己的生活, 也嘗試幫助別人, 為世界貢獻。

一本溫暖迷離的小說, 讓人想起久遠久遠前的自已。

記得我國中時, 約莫十二三歲, 是一個很用功, 很專心唸書, 所謂品學兼優的好孩子。 ( 只有在學校如此, 下了課回家, 是跟家人有巨大鴻溝, 雅不願照顧家裡的叛逆小孩)。

有一次下課時間, 我和同學站在自己的課桌椅旁討論功課。 國中時我是國文小老師兼數學理化小助教, 常常參考書裡的每個題目都倒背如流, 因為幾乎每一題都曾教過三五個同學以上。

不知是因為題目太熟還是怎樣, 總之我機械式的和同學討論著的功課。 一恍神間, 我感到自己飄浮在空中, 從上往下看嘴巴還不停在動的自己, 而與我面對面的同學, 即將問出什麼樣的問題, 我該如何回答, 似乎空中的那個我都了然於胸。 我環顧四週, 教室裡每個人在想什麼, 說什麼, 對我有著什麼的看法, 或期待, 我似乎都一清二楚。

這並不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一個更高層次的自己與本我分裂”, 只是那次的下課十分鐘, 特別清晰。

我幾乎可以很肯定的說, 那並不是我的幻覺。 因為我一次又一次有類似的感受, 我總是能在別人說話之前, 知道他想說什麼, 並先預備好我下一句要說什麼。 對同學如此, 對老師亦然。 我也常常感覺有我以外的另一個我, 在饒有興味的觀察著我和周遭人的互動。

而我也大約知道, 自己是何時失去這種能力的。

是在某一堂數學課, 當我開始覺得老師講得很無聊, 我分心望向窗外, 不知不覺看了窗外飛來飛去的小鳥及蝴蝶之後。

那一天開始, 我上課做事再也無法百分之一百的專心。 並也從此失去了將自己一分為二, 冷靜清晰的從另一個我去觀察自己並透視別人的能力。

補充說明一下, 在那之前, 我曾經是一個非常容易專注的孩子。 某一次公民課老師提前五分鐘講完課, 要大家自習。 我便把書本拿起來讀。 不一會兒下課鐘響, 老師要我喊下課令( 我是班長), 我卻完全沒聽見老師的話。 直到全班同學都在叫我, 我才大夢初醒, 看見老師對著我笑, “ 這麼容易專心啊?”

我也總是很容易專注的背文章。 經常國文要默課文, 我站起來, 可以標點符號不停的, 如同課本就在我面前一般, 大氣不喘的連續唸出陋室銘, 愚公移山, 出師表…等等。 我考歷史,除了能寫長而完整的申論題外,每個引述的句子是印在課本的哪一頁,哪一個角落,我都彷若書本就在我眼前一般,能清楚的記得是印在課本的哪一頁,哪一個角落。

但自那日數學課我一心二用之後, 便彷彿永遠的失去了這些能力。 不但背書開始變慢, 而且從那之後, 再也沒有經驗過從上方俯瞰自己的感受。

我從未和人討論過這樣的事情, 不知是否每個人在成長的過程中, 都曾有類似的經驗?

我覺得那時世界很清楚,事情很簡單。我總是知道周圍的人腦裡在想什麼, 對我有什麼看法, 希望我為他們做什麼, 我能主動的選擇符合他們的期望或不要, 那期望甚至是他們自己也不太清楚的, 但我了然於胸。

不知道, 這樣的能力有沒有再回來的一天?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juliasp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5)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