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蘭迪, 在睽違台灣八年後, 終於要再回台灣度假。

蘭迪是從小出生在台灣的台灣女生, 小學時隨父母移民到南非。 她說, 南非家裡的夜晚, 遠遠就可以聽到森林裡獅子的吼聲。 非常原始奔放的感覺。

長大後, 像所有急欲離家的叛逆青年一樣, 一滿十八歲, 她就決定直線往北從南半球飛到北半球, 去了巴黎唸大學。

巴黎啊巴黎, 多少年輕人在此徜徉夢想。 我想像著十八歲時的蘭迪, 一手彈鋼琴, 一手作化學實驗, 一邊和拉小提琴的男同學談戀愛, 一邊一路拿到化學學士和碩士學位。

畢業後, 蘭迪因緣際會又回到台灣工作, 也是此時, 我在新竹結識了她。 二個受不了園區冷硬的工程氣氛的小女生, 經常窩在一起, 看表演, 吃東西, 喝酒談天。 蘭迪的巴黎男朋友, 為愛追隨她的腳步, 很快也到新竹找了個二年的外派工作。 那是我第一次認識”活生生” 的法國人。 感覺法國男人, 雖然斯文儒雅, 但孩子氣好重。 不像亞洲男人, 總是一派大哥哥的樣子, 想要保護女生。

二年過去, 法國男人合約期滿, 回巴黎工作了。 沒多久, 他也幫蘭迪在巴黎找到了很不錯的工作, 蘭迪又開開心心的回去她朝思暮想的巴黎了。

此時的我, 正在為去日本或法國留學準備奬學金考試。 如果拿到日本奬學金, 那麼就可以先去日本唸書, 等我彼時的日本男友在台灣外派工作結束後, 就可以在日本一起生活。 但很不幸的, 日本留學考試落榜了。 於是我只好乖乖留在台灣, 一邊工作存錢, 一邊準備下一個奬學金考試: 法國。

那時候的我, 總之就是想到一個說不同語言的國家, 唸書, 生活, 學語文。 從小我最大的夢想, 就是口操流利的外文, 在許多不同的國家間旅行, 工作, 體驗異國生活。 這個夢想, 至今不變。

後來, 法國奬學金上了, 也很有異國夢的日本男友, 全心的鼓勵我去體驗人生, 於是我帶著所有人的祝福與期待, 踏上我去法國留學兼遊學的路程了。

到法國後, 人生地不熟, 蘭迪和她男友對我的幫助自然不在話下。 說實在, 如果沒有她男友的幫忙, 日子真的是很辛苦。 包括在法國租房子一定要有具法國藉且有正式工作的法國人幫你背書, 房東才會願意把房子租給你的。 光這一點, 我想就難倒了很多初來乍到的外國留學生吧。

法國三年, 悠悠度過。 中間自然經歷許多事情。 這一切, 有興趣的人請參閱巴黎筆記了。

繞了那麼遠, 總算要說回來, 蘭迪從台灣回到巴黎工作, 一晃眼也八年了。 這中間, 她歷經分手, 復合, 結婚, 生子…等等人生重大事件; 我也又從巴黎搬回台灣, 然後也是分手, 和現在的老公認識, 結婚, 生子…等等。

中間我到歐洲出差的關係, 和蘭迪在巴黎其實一二年都會碰一次面。

但她們舉家回訪台灣, 則是八年來第一次。 她說, 她們夫妻兩個, 都蠻緊張的。 不知台灣變得怎麼樣了, 也不知重遊舊地, 回首前塵, 會有些什麼樣的心情和感慨。 於是一方面很期待興奮, 一方面又很緊張。

至於我呢, 也是在想, 當大家再碰面時, 又會有什麼感觸呢? 當初一心一意想要飛往天涯的我, 如今在台北上班工作帶孩子繳房貸等等, 再平凡也不過。 誠然, 這八年, 我去過了很多很多地方, 但是, 八年後, 我和其它的城市小夫妻, 似乎也沒什麼差別。

我想起愛在日落巴黎時( before sunset)裡的茱莉蝶兒, 她和依森霍克自從維也納一別, 九年不曾互通音信, 直到依森因發表新書造訪巴黎, 兩人在書店偶遇開啟了一番的對話。

九年後的茱莉, 從美國留學後回巴黎, 談了幾段不成功的戀愛, 累積了一些對人生不如意的抱怨, 但也增加了一些自己的堅持和理想, 比起九年前在維也納那個略帶嬰兒肥的年輕少女, 更添成熟嫵媚, 但也更多對現實不如意的無力感。

現在的我, 對那種無力感感同身受。 我從也沒想過, 八年後的今天, 會是在台北城裡過著平凡的小夫妻生活。 那些行走天涯, 浪跡世界, 在日本, 法國, 歐洲各處都曾盤算想像著在那裡工作, 下半生會是如何一番景況的夢想, 如今彷如昨日夢一場。

不是不失落。

我總是想著, 什麼時候, 再到一個異國去, 說著不同的語言, 過著四季分明, 生活習慣與台灣截然不同的日子。 去體驗人生。

然而, 有了孩子, 就有了牽掛。 我想, 再要那樣無拘無束是不可能的吧。 那到底要怎麼結合眼前的幸福小家庭, 與自己浪跡天涯, 體驗及享受人生的夢想呢?
這個問題到現在我還是很苦惱。

我是個不輕易放棄夢想的人, 更是不容易知足的人。 我總是覺得, 一定還有辦法, 一定還有些什麼是我沒有想到, 但, 能夠兩全其美的方法。

老公說, 答案其實很簡單, 有錢好辦事。 他說, 我就是想過有錢人的生活, 每天這裡飛飛, 那裡飛飛, 愛做什麼就做什麼, 人生以享樂為目的。

Well, 好像也蠻有道理。 但是, 要多有錢才算有錢? 這問題一向眾說紛紜。 而且, 我總不希望到有錢才來實踐夢想, 萬一有錢時, 已經老得走不動了, 那豈不太慘。

再過三天, 蘭迪就要到了, 她那當機師的法國小叔剛好也在台北, 我最喜歡這種有朋自遠方來的日子, 聽聽遠方的朋友, 說說那遙遠的地球另一端的見聞, 讓我這久不出遠門的鄉巴佬, 也能想像一下遠方城市的浪漫。 在我還沒想出兩全其美的辦法之前, 和朋友聊聊也算過過乾癮吧。

蘭迪說, 她迫不及待想回來去泡湯, 試做臉, spa 護膚等等。 她很久沒回到亞洲了, “ 要把這次假期玩到滿滿滿”, 她說。

也許, 到時聽聽久未回台灣的她以及她的法國先生對台北的看法, 又能讓我重新欣賞這個城市, 不再那麼著急於又想搬出國去吧!?!?




2004年和蘭迪在巴黎la dome 咖啡時, 驚豔於法國女人不論年紀, 仍然愛打扮的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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