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的風景

昨天中午和朋友吃飯, 聊到有沒有什麼工作能在家做, 一邊照顧孩子, 一邊又有收入的.

朋友說, 最近看到有廣告, 徵感情高手, 能在網站上回答各式感情問題的. 我說, 像從前薇薇夫人信箱那樣嗎? 哈.

其實, 有很多人氣部落作家, 特別是女生, 在網站上大書特書這類的”男女交往指南”, “ 壞女人有人愛”, 之類的觀點文章, 其中不乏淋漓盡致, 針砭入理的佳作. 有時候, 我也想寫寫這類文章, 闡述一下自己的觀點, 但不知為什麼, 總是寫不成文, 不像人家洋洋灑灑, 教導女孩如何愛自己, 如何遠離壞男人.

我常在想, 為什麼我寫不出來呢? 明明自己心理也很多對感情的看法, 卻為什麼這個主題我就不能像寫其它東西一樣, 行雲流水的我手寫我口呢? 我不解.

我想了很久, 只想出一個可能原因. 就是我覺得, 我不肯定, 什麼樣的人有資格教別人感情怎樣才對, 或戀愛怎樣才好. 我總覺得, 只要那個男的或那個女的, 沒有去自殺或自毀, 或去傷害周圍相關的人的生命或身體安全, 那他/她愛怎樣, 是他/她家的事. 即使劈腿, 外遇, 不忠, 騙錢, 背叛, 出軌, 多p. 那都是一個願打, 一個願挨, 關別人什麼事.

說到底, 我覺得, 所謂在感情上受人欺負或想不開的人, 問題通常不在他/她的戀愛關係或態度或甚至知識和經驗. 而在他/她珍不珍惜, 寵愛自己. 一個會珍愛自己的人, 在戀愛中要讓自己委屈到什麼地步, 大概很難. 而如果他/她真的讓自己受委屈了, 例如男友和前女友藕斷絲連兩頭跑之類, 卻仍舊甘願不離開的, 那肯定是那愛淹沒充滿了她的心, 為了那天崩地裂未曾經驗過的愛情, 她甘願捨棄其它. 那麼, 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開心就好啦. 只要愛是真誠的, 其它都無所謂吧.

好吧, 我承認, 上面說的女生是我自己. 在愛情裡, 我原本一向是沒得妥協的, 我的男人一定要對我好, 除了幽默風趣等等吸引我的條件外, 還要把我捧在手掌心上. 他若對我好, 我一定是個甜美的女友, 隨時也會準備些小禮物小驚喜逗他開心的. 若然讓我受了委屈, 我可是啪的一聲門甩了就走, 頭也不回的. 本姑娘, 談戀愛是讓人寵來著, 可不是來當阿信的.

但是那一次, 不知為什麼, 愛情澎湃洶湧而來, 只要站在他身邊, 就算二個人一句話也不說, 我都開心的像隻小麻雀, 朋友說, 我的幸福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整個人容光煥發, 藏也藏不住. 那時候, 只想隨他到天涯海角, 再苦再累都願意,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好. 兩個人天電勾動地火, 上班時也不停傳簡訊互訴衷情, 在一起不到三個月便帶回家見雙方家長, 他也動不動便問我什麼時候要嫁給他.

我其實平常是很理智的, 這輩子從沒一見鍾情過. 每一段戀愛都是細火慢燉而來. 和這個人, 雖也認識快一年才在一起, 但一在一起便想生生世世, 對我來說, 是空前絶後的事.

我當時知道, 這樣不太好, 這樣太危險, 我們也許實際上不適合, 而且我們各自有男女朋友, 雖然馬上回去坦誠分手, 但那心裡的愧疚, 其實很難完全放下. 他的前女友, 為他百般付出, 無怨無悔卻始終沒在人前被承認是他女友; 而我和前男友, 都快訂婚了…

但是我當時自問, 那愛是否真實?

是, 我百分之百毫無疑問. 那麼, 我是要自欺欺人的穩定感情繼而結婚, 還是要忠於自己隨著愛情翩翩飛去?

我選擇了後者, 縱使背上負心的名.

幸運的是, 我的前男友並沒有勉強我. “ 我不想看到妳不快樂的樣子, 妳想怎樣就怎樣吧.” 他說, 於是我很快搬走了. 在公司附近自己租了個小房子, 縱使當時再過三五個月我就要離開台灣去法國, 我還是付了一大筆押金很快租了另一個房子.

但對方的前女友, 聲淚俱下鬧失蹤絶食等, 求他不要走. 他心軟, 要我給他一些時間去安慰她, 他對我說, “ 我和妳有一輩子的日子可以好好過, 好不好看在她那麼愛我的份上, 給我一點時間去安撫她.”

恩, 同樣身為女人, 我可以體會那女孩子的心情, 我沒有猶豫的答應了, 因為我也真心相信, 我和他, 是要生生世世的, 我不在乎慢一點點相依相守. 我們都對即將分隔二地充滿信心了, 何況眼前的藕斷絲連只會是暫時呢? 我當時天真的這樣想著.

只是年輕時的自己, 對自己的脆弱和愛情的脆弱還真的一無所知. 我忍受了一陣子他陪前女友的時間比陪我還多, 中間我的淚水愈來愈多, 快樂愈來愈少. 後來他實踐承諾在我出國前夕帶我回他老家認識他父母, 一住住了九天. 等於向他父母宣告他對我是認真的. 他說, 他從沒這樣帶女孩子回家住, 他們老家也不時興認識孩子們的男友女友, 這樣認真的帶回去, 他爸媽心裡便有諎了.

沒多久, 我便去了法國. 而一段尚未穩定的感情, 到最後畢竟禁不起距離的考驗, 最後我敗給我了我的猜忌心, 不相信在台灣的他會真的不和前女友有所糾纏, 寫了一封信給他, 就這樣分手了. 而且, 我告訴他, 我決定嫁給前男友了, 我累了, 想給人照顧, 不想去管他和他那要死要活的前女友了, 我的同情心有限, 我也是人, 也有弱點也很脆弱.

那些年, 這樣風風雨雨的過了. 中間一大堆亂七八糟分分合合的事. 可以說, 我的生活重心都在追尋愛情, 其它學位工作賺錢等等, 都只是我的副業, 我只要求自己學位要拿到, 有收入養活自己就好, 其它的事我一點也不關心, 愛情至上, 那時.

後來回想起來, 自己和對方都有很多幼稚不成熟及天真的想法. 例如接受對方和前女友天天見面( 代表當時自己對愛情的脆弱一無所知啊), 例如對方常說, 妳對前男友這麼絶情, 將來會不會對我也很絶情. ( 然而我覺得年輕時的戀愛, 原本就該忠於自己, 愛情友情和溫情怎能混在一起)..等等.

縱然自己和對方都有很多錯誤的想法或作為, 可是我覺得, 惟一有一點, 有一點就夠了.

就是那時我遵守了我的心, 我沒有欺騙任何人的感情, 我真心誠意的愛上了一個人, 我對原來的男友誠實, 對自己熱戀上的人誠實, 對自己的心誠實. 而我也努力不去故意傷害誰, 但若是無可避免的令另一個人心碎, 那我也沒有辦法. 男未婚女未嫁, 愛不愛是惟一的真理.

因此, 這麼多年後回頭去看, 我仍然不後悔. 即使在其中曾經快樂, 曾經心碎, 曾經令其它人傷心. 但因為我誠實, 所以我坦然. 誠實的分手, 勝過虛偽穩定的關係.

不知誰說的, 誠實令人有莫大的力量, 事情最後往往會出人意料的圓滿. 而欺騙和謊言, 只會削減力量, 不可能長久.

多年後和對方再次相見, 彼此仍然能很真誠的關懷對方, 也能大方的向周圍的人承認從前曾在一起, 但如今只是好朋友.

仍然感激, 對方在自己生命中出現過, 佔有那麼一席重要的位置.

經過這段感情, 其實我對什麼出軌劈腿之類的事情, 不再輕易去批判誰是誰非, 很多事, 都是當事人才能體會. 大部份的事情特別是男女情愛, 都不是外人表面上看到的那樣. 有人被人捧在手上照顧才開心, 但有人要為別人作牛作馬才覺得自己有價值, 才開心. 那又有什麼對錯? 二個人開心就好.

而如果在戀愛關係裡不開心, 例如有男的喜歡不停的拿錢給女人花, 最後錢給人騙光光, 那也是他家的事. 他肯定在這種給錢的過程裡滿足了心裡的什麼地方.

個人覺得, 感情出問題, 沉迷於某種於己有傷的戀愛而無法自拔, 第一次叫運氣不好, 第二次又出同樣的事, 那就叫自虐了. 這時該做的事去看心理醫生, 或者去想辦法搞清楚自己到底為什麼不愛自己, 要不然, 只看看一些戀愛指南, 大抵是無效的.

所以, 其實我不是很贊成時下很流行的壞女人壞男人的說法. 我是覺得, 誠然不需要刻意去作好女孩, 但是, 也不需要故意去作壞女人吧. 每個人的天生性格都不同, 遇上的戀愛對象也不同, 不是都要刻意使壞才能贏得好愛情. 有的女生天性溫柔可親, 有的男生就特別喜歡這樣, 那如果那女生故意去扮一個不是自己的壞女人, 動不動拒絕約會或刻意晚接電話, 會不會反而失去談戀愛的機會呢? 也許那男生就欣賞她溫柔可親不擺架子啊?

關鍵不在於好女人壞女人, 在於能不能有自信的作自己, 且知道如何寵愛疼惜自己吧? 如果這二件事都有做到, 遇到”疑似”被欺負的情況時, 自然會知道該怎麼處理的.

但是當然也許, 壞女人一類的文章會大受歡迎, 可能是因為這社會上覺得自己應該作”好女孩”的女生太多了, 所以需要有人不斷的去提醒, 不要再作好女生了!!

我很幸運的從來不知什麼叫好女孩, 我老爸基本是把我當男生一樣的養大, 我老媽在乎的是我將來嫁人後會否是個好媳婦. 至於嫁人之前, 不在她管轄的社會網絡之內, 反正我十八歲便離家唸書了, 她眼不見為淨.

所以什麼好女孩的桎梏, 我從來都不了解. 談起戀愛來, 常常水裡來火裡去, 什麼社會禁忌都不管.

也因此, 我的戀愛經驗真的比起常人是多了點, 也更百無禁忌一點, 套句好友的話, “ 都有血有肉, 令人充滿真實的感動”. 那時談戀愛只有一個準則, 就是只管愛情, 無所謂責任.

我的觀念是, 戀愛就是戀愛, 當然愛情最重要. 所以那時的我, 搞不太懂什麼叫婚姻. 我以為, 婚姻和戀愛沒什麼兩樣, 就是愛情至上. 只是兩個人把諾言搞大一點而已.

所以第一段婚姻, 就在一時衝動下去登記了.

然後, 從來沒有住在一起過, 更不要說什麼經營婚姻等等. 我還是把婚姻當戀愛, 感覺來了時就如膠似漆, 感覺沒了就天天吵著要離婚.

沒搞清楚狀況的我, 就這樣胡混了三年, 最後還是去戶政事務所登記離婚了. ( 開心的是他最近和一個美女再婚啦, 我總算不用再擔心在日本長年不景氣的低迷氣氛下, 孤家寡人的他一直一個人過會不會太淒涼了.)

有人說, 婚姻只是一種經濟制度, 是違反人性的. 泰國男人一個人娶四個太太; 古代的中國男人, 也是一夫多妻. 中國的雲南一帶, 還有走婚的習俗, 男人女人今天明天睡在一起, 等女人厭倦了, 她就換個男人睡. ( 注意, 是女人去找新的男人, 因為那是母系社會). 所謂”文明社會”的一夫一妻, 明顯違反人性.

以上說法, 其實我也同意. 但這世上違反人性的事很多啊, 比如每天朝九晚五去上班, 也很違反人性啊. 上帝造人哪有規定你一定每天要幾點起床幾點去公司呢? 為什麼人不能隨心所欲的睡到自然醒呢?

所以我覺得重點是, 你有沒有決定要加入遊戲. 決定要加入, 就要守遊戲規則. 後來我就想通了, 如果我決定要遵從”文明社會的一夫一妻婚姻制”, 那就好好的玩這個遊戲, 因為我一定是覺得它給我好處, 我才加入的啊, 那就好好的鑽研它的規則, 把它玩到出神入化.

所以, 我願意在”愛情”之外, 再給自己加上”責任”. 我的第一場遊戲因為沒搞清楚規則和狀況, 所以很快出局了. 第二場, 我可要好好的參與, 好好的把它玩到精彩萬分. 我愈來愈明白, 愛情是婚姻的基礎, 但光憑著”自由戀愛的感覺”, 婚姻可是走不長久的, 要花很多的心思和心力去創造才行. 婚姻中, 要愛對方, 也要愛自己, 且那樣的愛要遠比戀愛時的愛情更深更廣, 著實不易. 但也惟其如此, 一個幸福的婚姻, 的確比一場好的戀愛, 要更值得努力且好好珍惜.

至於戀愛中的姐妹們, 戀愛的規則很簡單, 就是二個人高興就好. 然後記得對自己有自信, 要疼惜自己, 這樣就好啦. 你要第一天就說我愛你或者對方不說這句話之前你打死都不說, 都沒關係啦. 真誠會為很多事情帶來美好結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