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月子太悶, 電視又看到膩, 今天忍不住翻了一下書架上的書, 可惜看了幾頁就眼睛酸澀, 趕緊放下書, 跑去床上躺著.

翻了幾頁的書, 是許文龍的零與無限大, 看到關於奇美博物館的章節, 關於博物館選擇收藏品的理念, 以及豐富的小提琴收藏等等.

我躺在床上, 想著上一次, 也是惟一一次去奇美博物館, 是2002 年夏天. 那是個瘋狂的夏天, 發生了很多很多事, 簡直可以拍一部法式荒謬劇我覺得. 或者, 像度過了一段敗犬女王+犀利人妻的瘋狂日子.

2002 年六月, 我從法國回台灣放暑假. 那時語言學校剛結業, 申請碩士班的文件都送了出去, 有些大學的入學需要面試, 我也都去過了, 包括並不打算去唸的位於馬賽的大學, 我都當作觀光去跑了一趟. 然後, 就回台灣.

那個時候, 其實對於自己真正想唸的是什麼還是不太肯定. 我不太想再唸理工本科, 但因為當初申請奬學金的限制, 若要繼續請領奬學金, 只能申請本科. 於是只好先把本科的申請文件都寄出去再說. 心裡, 其實還是有些不願意的.

這時, 一位朋友輾轉寄了一份奇美的奬學金申請書給我, 內容是徵求有材料背景, 又能畫畫素描雕塑, 還能說些法文的. 奬學金名額2名, 奇美基金會補助五年的學雜生活費及來回機票, 條件是要考過巴黎藝術相關學院的入學考試, 那考試是學科術科都得考的, 還要交作品集. 學成之後, 要到奇美博物館上班, 負責西洋畫作畫框的修復( 就是辻仁成的小說, 冷靜與熱情之間的男主角順正的工作; http://www.wretch.cc/blog/juliaspa/13456186 ). 入學考的另一個條件, 是三十歲以下.

我大學讀的是材料科學, 我也會說法文, 但是, 從沒學過素描或雕塑, 惟一勉強勾得到邊是, 小學國中畫畫比賽經常得奬, 自己也很愛亂畫一通. 但這距離要去考巴黎藝術學院的入學考試, 也差得太遠了些.

但是, 我很心動. 這似乎是一個可以結合理工本科及藝術愛好的理想職業. 如果可以去進修些課程而幫助我通過入學考試, 何嘗不可.

但是, 那年我已經二十九歲. 巴黎藝術學院是不收三十歲以上的人的, 連去考試都不行.

想來想去, 我打電話給奬學金負責人詢問一些細節. 結果, 她恰巧是清華的學妹,她很熱情的邀請我去奇美博物館走一走, 當面談一下.

於是, 最討厭熱天氣, 非萬不得已不在夏天去南部的我, 真的跑了奇美一趟.

那時候, 學妹懷胎六個月有吧, 挺著肚子和我閒聊. 她說, 這個奬學金找人已經很久了, 但一直沒有人通過考試, 也沒有人去申請. 如果我能去試試, 她們會很開心. 因為奇美的收藏品很多, 目前都是委外修復為主, 他們想培育自己的人材, 且台灣這方面的專家很少, 真的訓練起來了, 對台灣的藝術品保存也很有幫助. 學妹說, 在奇美博物館工作很開心, 因為每天都和美的事物接觸, 心情自然也很好.

我們相談甚歡, 也聊了很多, 包括共同認識的清大同學等等. 我很喜歡她們的工作環境( 個人覺得, 在博物館工作實在很酷). 我跟她說, 雖然很困難, 不過我會回去想想我有沒有機會去報考.

之後她帶我參觀了一趟博物館, 我就回台中了. 回台中後, 我把冷靜與熱情之間買回來看, 怎麼看, 都覺得這行實在很酷, 如果能從一個竹科工程師, 變成一個西洋畫作畫框修復師, 生活一定會有趣百倍吧. 搞不好像順正那樣, 還可以去佛羅倫斯工作呢.

但是, 我要怎麼樣能去考巴黎藝術學院的入學考呢?? 還要交作品集?? 怎麼想都覺得幾近不可能.

而且, 那年暑假我很忙. 因為, 正在考慮結婚, 準備嫁給相交多年( 盡管前一年才分手過 )的日本男友. 他已經飛來台灣好多次, 約會, 拍婚紗, 準備婚禮等等.

我跟他說, 雖然蠻想的, 但我還是沒有很肯定要不要結婚耶. 他一開始說, 不然就等我碩士畢業, 後來又說, 啊不然結一結好了, 不行再說.

我媽說, 啊你們二個是在辦家家酒嗎…………..

的確那時我根本搞不懂什麼叫結婚, 只是覺得一個人在國外很孤單, 如果能就這樣定下來, “心理上” 有個依靠也蠻好的. 況且, 我們也談了四年的戀愛, 也有共同的興趣, 雖然慢慢變得像家人, 但感情到最後不都是這樣嗎, 他又對我很好, 有什麼好挑的呢?

況且, 前一年的分手, 是因為我找到了那個我真正願意跟他天涯海角私奔的人. 我和日本男分手, 堅決的追尋新戀情. 那是我最勇敢堅決的一次出走, 是我惟一一次向日本男承認和別人在約會, 請他斷了復合的念頭. 怎知, 那戀情到最後仍是變了調, 另一方和前女友的藕斷絲連讓我又生氣又絕望. 加上日本男一直沒有放棄, 仍是努力的挽回. 所以我想, 如果結婚是一輩子的事, 還是應該嫁給日本男這樣有堅定意志又愛我的男人, 才能共度一個又一個難關吧? 至於感情變得像家人, 聽說每一段感情到最後都這樣不是嗎?

那時我的心情, 就像敗犬女王的單無雙對她的學長男友說的, “雖然, 我不知道我現在最想去的是哪裡, 但是我相信, 學長一直是我應該要去的方向.”. 就算心裡有盧卡斯, 她還是覺得她應該嫁給學長. ( 按: 後來才知道, 這種時候真的不應該結婚. 說到底, 其實是為了對另一段感情的無力及失望, 才決定嫁給一個”大家都說好”的對象, 這種心態實在可議. ).

反反覆覆了數次, 我跟我爸媽說, 好啦好啦, 不然結一結啦.

我爸說, 哦, 好啊. 不過日本這社會文化很壓抑, 不是很適合妳哦, 妳有想清楚就好.

談著談著, 根本不知道自己想清楚沒, 日子就訂下來了.

那時想說, 先請家人就好, 我們自己的朋友, 等我法國畢業回來再補請吧. 我除了去訂禮服外, 其它事情都丟給爸媽去準備, 我什麼也沒管. 真的蠻兒戲的.

結婚之前的”空檔”, 反正日本男友也不在台灣, 根本沒有約會的機會. 於是我約了大學時的一個好朋友出來, 他剛申請上紐約的建築學院, 也是跨科系, 他本科是資工. 我想, 也許他可以給我一些經驗談, 看看如何從理工科轉申請到藝術相關科系.

結果, 聽完朋友的經驗, 我就幾乎放棄了. 人家可是從小父母栽培, 素描繪畫書法鋼琴什麼都會的, 他申請的美國學校也要交作品集, 他花了不知半年還是一年畫了相當的數量, 才符合了申請資格. 況且, 他很早就想轉行唸建築, 雖然畢業了五年, 也作了五年的資訊工程師才出國, 但他中間為轉行已經做過很多準備. 我是人都已經在法國一年了, 才發現有畫作修復這行業, 雖然符合部分資格, 但術科的部份可以說完全沒有基礎, 加上距人家的年齡限制只餘一年, 怎麼想都來不及.

這時法國的學校申請結果都下來了, 我也申請到很好的理工學院. 一向很難下決定的我, 變成且戰且走. 那時想說, 學校都申請到了, 不然先去唸, 一邊看能否抽出時間畫作品集, 嘗試準備藝術學院的考試.

這樣想之後, 整個人就輕鬆了, 開始吃喝玩樂的暑假.

這時, 日本男友不在台灣, 我的大部份朋友也都在上班, 能夠每天出來一起混的, 只有那準備去紐約唸書的大學好友. 我們相識多年, 本來就無話不談, 難得畢業數年後, 三十歲前夕, 能有這種無所事事的夏天, 當然是給他用力的到處玩.

只是沒想到, 這一玩又玩出問題, 差點就結不了婚. 我想, 這告訴許多準備結婚的準新人, 結婚前最好是好好守在彼此身邊, 共度那最忐忑不安的一段日子. 單身到已婚, 畢竟是個大轉變, 互相的支持和堅定信心是很重要的. 否則, 總是有人會想逃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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