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的風景

在法文中， 有一種再見的說法叫 adieu, a 等於英文的to, dieu 等於god， adieu 就是to god 的意思。在歌劇茶花女中，有一段是剛認識瑪格麗特的男主角阿芒， 情不自禁的在她的窗下徘徊流連， 後來瑪格麗特從陽台出來見到了他，二人合唱了一段詠嘆調，最後阿芒要走的時候，二人不停的來回唱著, adieu, adieu, adieu…。依依不捨。

每次聽到人家說 aideu， 我都會覺得彷彿在說， “ 再見了， 我最最親愛的， 從這一刻起， 我將不能再照看著你， 所以我將你交給上帝， 希望在我不在的時刻裡， 祂能代替我好好照顧你， 撫慰你的憂傷帶給你平靜。Adieu， 我把你交到上帝手裡了，adieu，再見了。”

那麼再見了，再見了，這一別，會否就是永遠?

那些雪花飄散的日子，那些河畔的煙火，那些冬天裡隔著手套的溫度;春天裡花樹下野餐的笑語; 夏天裡木屐嘎嘎的響聲，寬大袖袍裡的鈴鐺; 秋天裡湖上的酢顏，蒸騰溫泉裡放鬆的笑容…..一幕一幕那樣清晰美麗，你的笑容在黯然裡凍結，我的歌聲在哽咽裡啞去。二十五歲初見你時的年輕容顏，老去。

聽聞今晚有煙火花會，也許去看看。不知今年你在遠方，可又去河畔看過花火了嗎? 可也在河畔草地上席地坐下，舖上餐墊，買來平時少見的路邊攤章魚燒, 中華炒麵，配上二瓶啤酒，和周圍的人一同此起彼落的讚嘆美麗的花火? 如我們當年以為會一直這樣同看煙火直到永遠?

而永遠，永遠是什麼?

我輕輕放下了電話，知道你會如我們約定的，不再有電話，不再有信。

只有靜靜的思念與眼淚。

枉然。


le 22 juillet 2003 Par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