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的風景

這次年假放了九天, 回台中待了五天. 在台中時有媽媽婆婆幫忙照顧小孩, 作飯等, 心情上感覺輕鬆不少. 偶爾晚上和親戚聚完餐或從娘家回婆家( 車程只有十分鐘) 的路上, 還會繞去著名的春水堂買珍珠奶茶. 平常在台北的時候, 其實我極少喝飲料, 一方面大部份都覺得很難喝, 二方面是這次才發現的, 原來, 在台中我才有那種想要喝茶, 品茶的感覺. 是因為台中總是比較悠閒, 天氣也比較好吧. 我們每天在市區開車, 車速總很難超過30-40公里, 感覺大家去哪裡都不急.

初四回台北的路上, 有一度二個小朋友因為坐車坐太久開始有點吵鬧, 哄了一會兒, 給了餅乾泡了奶粉都無效, 我忽然靈機一動把收音機打開開始放音樂, 結果, 收音機裡傳來女高音亮亢的聲音, 二個小朋友不知是嚇傻了還是真的喜歡, 忽然就安靜了.

之前其實也有過類似的情形, 一放音樂, 小孩就安靜了. 雖然不是每次都有效, 但十次中會成功個三四次, 我覺得算不錯了.

今天聽到的像是詠嘆調, 廣播中並沒有說明是誰或哪個曲目. 以我對歌劇粗淺的了解, 只知道肯定不是茶花女或卡門(高中考過全曲), 也不是平常常聽到. 但是, 很好聽. 配上車窗外的山巒起伏及溫和的陽光, 感覺很舒服. 老公忽然脫口而出說, 苗栗好漂亮啊.

的確, 一高的苗栗段, 房子都矮矮的, 遠遠看去都是山, 綿延起伏, 樹木又很茂盛, 一片綠油油, 很心曠神怡.

不過, 我覺得配上好聽的背景音樂有也關係, 讓人的心情一下子可以沉澱下來, 欣賞美景.

我忽然脫口而出說, “ 其實, 想買大直的房子, 也不過是為了想過有美感一點的生活.”.

我心中理想的生活, 是每天張開眼睛, 看到的都是美好的事物. 剛回台灣時在大直住, 美麗的環境是讓我願意在台灣待下來最大的原因. 當時候的工作, 其實我做不到一個月, 就覺得很不喜歡. 工作環境, 內容, 同事等等, 全讓我很不適應, 每天都想要離職. 可是, 每天回到租屋處, 基隆河的夜景, 靜謐的街道, 一棟棟還算美觀整齊的房子和街廓, 以及附近好吃的麵店, 麵店老闆娘總是穿著優雅的洋裝, 化妝得宜;還有一個又一個的小公園, 經常有人在散步, 這種種, 讓我覺得人生還是很美好的. 晚上即便沒有電視, 一個人在家裡, 喝點小酒, 對著基隆河和松山機場發呆, 或者走下樓去到轉角人很少的便利商店, 買個啤酒, 在附近的漂亮的街道散散步, 每一棟大樓的警衛無論多晚, 都有人在, 會親切的打招呼. 無聊的時候, 打量一下停在路邊的BMW, 賓士跑車, 總是亮晶晶的車身, 看起來還蠻心曠神怡的. 那時我對車子沒什麼興趣, 但一台台漂亮的車, 想像車主人是很開心的擁有這些車, 又有足夠的自由把它停在路邊, 一方面代表這一區治安很好, 另一方也令人想到車主不需要小心翼翼把它鎖在車庫裡, 變成它的奴隸, 這是古人說的不役於物, 我很喜歡這種感覺.

想在大直買房子, 也許部份原因是對那一區有一點感情, 但我覺得大部份還是因為那裡真的很舒適. 只可惜, 那裡的房子給炒得太貴了, 讓身為年輕人的我們, 只能搬到鄰近的內湖, 便宜一點, 內湖雖然有很多不錯的自然美景, 但市容很老舊, 路都彎彎曲曲且很多坑洞. 新建的大樓是不少, 但夾雜在老公寓間, 很亂, 沒什麼規劃. 我每天開門出去的風景通常不怎麼美麗, 這讓我經常心情不太好.

不過, 老公常說, 雖然我家附近是舊公寓, 但離市場很近, 天天都買得到超新鮮又好吃的海鮮青菜肉類等, 也是另一種生活享受啊.

我當然同意啊, 只是, 還是戀戀不捨眼睛能看得到的美. 為了這一點, 我常悶悶不樂.

隨著車子繼續開, 小朋友安靜的聽著歌劇, 沒有再吵.

我又想起一件事, 跟老公說, “ 我覺得, 我們生活中, 藝術活動太少.”

老公又大力的點點頭.

過去這三四年, 都在忙著生孩子, 照顧新生兒. 2011的大半年, 又手忙腳亂於家有二個幼兒. 住在現在這個新家, 常有的感覺就是團團轉, 團團轉, 其它什麼感覺也沒有.

我覺得, 如果有空停下來看看書, 聽聽音樂, 看幾幅畫, 我的脾氣應該會平和不少.

無論什麼樣的人, 我想都需要心靈的養份. 宗教也好, 音樂也好, 繪畫也好. 藝術的偉大, 對我而言, 就是那份對美的的執著. 歌唱家從很小很小就每天不停的練唱, 有時只為追求幾個音符的極致; 畫家沒日沒夜的畫畫, 至死方休, 只為了畫出心中想畫的那些風景; 舞蹈家呢, 用盡全身的力氣去做每一個動作, 一次又一次, 一次又一次, 只為了把一個想法, 一個意念, 表達給台下的人. 作家, 不停的寫, 不停的挑戰自己, 終其一生, 不斷的訴說著心裡想說的故事.

各式各樣的藝術家, 用自己的生命, 在貢獻給這世上所有人的心靈.

有時候, 一幅畫便足以令人身心靈得到滿足.

我覺得, 這大半年來累壞了的我很需要. 需要多一點音樂, 多一點藝術氣氛, 看看畫也好, 這些能令人暫時忘卻現實的繁忙與壓力, 也能讓人在追求夢想的路上, 稍微心平氣和一點, 不那麼焦慮.

我想, 我應該讓生活的美感, 從許多角落開始. 然後有那麼一天, 我們能過著, 很有美感的生活.

－－－－－－－－－－－－－－－－－－－－－－－－－－－－－－－－－－－－－－－－－－－－－－－－

回台北後的這數日, 都在大掃除. 過年前公司一放假, 便忙著回台中, 根本沒有空整理家裡. 回來後開始把儲藏室許多不用的東西丟掉, 空出一些空位. 廚房也整理了一部份. 還有小孩衣服還沒有整理好.

在整理清掃的過程中, 我發現有時自己做家事也蠻好的. 阿姨雖然幫我省了不少時間和力氣, 但她畢竟不是我, 她不知道我喜歡東西怎麼擺, 衣服怎麼分類, 東西怎麼用. 所以, 每次她都只是把東西堆到一個角落, 讓家裡看起整齊乾淨而已. 這當然也很重要, 但, 沒有我們”自己家獨有的美感和氣息”. 我終於了解, 為什麼我對這個房子的歸屬感始終不高. 雖然這和我慢熟的個性有關, 但我今天發現, 跟我沒有自己親手去整理每一個房子的角落也有很大的關係.

住這房子的過去一年, 一半的時間在大肚子/坐月子, 一半的時間在忙著工作及照顧二個幼兒. 現在生活比較上軌道了, 我想收一點家事回來自己做( 雖然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 這有一種, 打造自己的家的美好感覺. 期待2012 年, 讓自己的家更美好.


Taipei, Jan. 29th, 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