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的時候, 去參加了一個祈福工作坊。 顧名思義, 新春祈福是也。 其精神類似近來頗為流行的”秘密”一書, 強調心想事成, 但凡我們認真想要的事情, 只要用力向上天祈求, 一般都會成真。

其實, 我從很久以前就發現, 心想, 的確會事成的。 一直不放棄的夢想, 即便是有時候自己都以為沒希望了, 老天卻會在轉角處, 以自己想都沒想過的方式, 為你實現。

記得大學畢業時, 唸工科的我, 很自然進了園區當工程師。 在繁忙的每日工作行程裡, 我時常想, 什麼時候才能存到足夠的錢出國唸書呢? 而有一日存足了錢, 是去美國好, 英國好, 還是歐洲好? 大學畢業前一年, 我曾跑到外文系去上了二學期的法文, 當時偶有念頭, 如果一直存不夠錢, 不然去法國遊學好了。 我一直夢想著自己有一朝有日, 能說多國語言, 到世界上很多國家去旅行, 而且不是去五天十天那種哦, 是真的去生活, 去了解不同國家的人是以什麼樣不同的方式在生活著思考著。

雖然, 當我在這樣想的時候, 我連飛機都沒坐過。 記得有一日在學校裡走路, 朗朗晴空下一部飛機劃過天際, 在綠樹成蔭的校園藍天裡帶出一道長長的白線。 我看著飛機, 心裡想, 總有一天我要坐上去!!

現在回想起來, 當時的自己真是可愛啊。

工作了二年後, 眼看積蓄增加的速度比預期中慢, 心裡真是沮喪極了。 聽說出國一年就要一百萬, 我算了算, 覺得好像還要再三五年才有機會, 那到時就太老了! ( 年輕的時候總是心急啊~~)。 失望之餘, 發現有個東西叫” 外貿人才培訓班”, 聽說一年只要交二十多萬, 便可以學一年經貿課程, 再加上近一年的時間到國外作語言培訓。 當時也正在猶豫要否繼續當工程師的我, 沒想太多就跑去報考了。 第一年, 名落孫山, 照成績單來看, 我似乎差不到十個人便可以錄取。 第二年我不死心, 又再報考一次。 這一次, 嘿嘿, 考了全國第四名, 英文法文德文組隨我挑。

覺得再唸英文沒必要, 德文又不好聽的我, 很自然的選了法文組。 在準備報名繳費之際, 我才開始徵詢周圍朋友長輩的意見, 這時, 大家開始眾說紛紜了起來, 有人認為這是個不錯的轉行方式, 又可以出國”類似遊學”一年; 但也有長輩認為, 唸完這個又沒有正式碩士學位, 將來不見得會被承認, 同時花二年, 不如好好去拿個碩士, 等等。 一向優柔寡斷的我, 開始猶豫了起來。 最後, 在不是很確定自己人生方向的情況下, 我放棄了入學資格。

過了一年之後, 我的積蓄又多了一點點。 我又開始想, 到底要不要出國唸書呢? 有沒有什麼好的奬學金可以申請呢? 就普遍聽說, 美國的碩士已經不太給台灣學生奬學金了, 他們的補助經費, 已經轉向經濟更差, 但唸書比台灣學生更認真的中國學生。 如果去歐洲, 語言又是一大問題。 我想來想去, 仍然不得結論。 於是日子就在工作, 找奬學金, 以及有一搭沒一搭的自修托福中過去了。 這當中, 有幾度忙於工作, 幾乎就要忘了出國的事, 但偶爾工作閒一點, 或者一放假, 出國的念頭便又油然而生。 好像心裡的一個隱藏抽屜, 時不時總要打開來晒晒太陽, 看看裡面還有些什麼。

到後來, 存到一百萬時, 我想想, 不然, 一咬牙先出去好了, 反正過了第一年再說, 後面再想辦法吧。 再不去, 過了27 就太老了! 於是我去TOEFL 上了四堂模考班, 硬著頭皮便去考了, 沒想到皇天在上, 一下子就考了六百多分。 我想這算是個好兆頭吧?餘下的只有GRE了, 應該也隨便唸唸就可以了吧?

沒想到, GRE 還真難一邊工作一邊自修, 我買了些書回來看, 經常下班後看沒幾頁就睡著了, 眼看再拖下去, 當年的申請時限又來不及了。 心裡正慌, 高中同學忽然寄了個MAIL 給我, 說是法國在台協會給台灣學生半額奬學金及申請學校的免費代辦, 問我要不要試試。 他們不需要GRE, 只需要TOEFL, 及一般如同其它國家一樣的申請相關資料即可。 惟一不同的是, 是需要與從法國來的教授面試。

於是在一個晴朗的星期一, 我請了一天假, 從新竹跑到台北去面試了。 法國來的教授看來溫文儒雅, 口操歐洲腔的英文, 態度很親切。 他看著我的資料, 問了一些問題, 包括未來想走的研究路線方向, 為什麼想到法國, 等等等等, 大約談了一小時, 便客氣的請我回去等結果。

在等待法國奬學金的同事, 我索性連荷蘭比利時的學校及奬學金都申請了。 反正他們的要求都類似, 荷蘭和比利時還可以用英文上課呢。

過了二三個月左右, 三個學校的結果都下來了, 全數錄取!! 荷蘭還給我全額奬學金。

當時我真是開心極了, 等了許久的留學夢, 如今只差一步。

當時, 我已經工作五年了, 在一個有名的大公司, 有一個不錯的職位及薪水。 當我告訴家人朋友已經準備得差不多, 要出國去了的時候, 大部份的前輩都以一種羨慕又懷疑的眼光。 羨慕的是, 可以放下一切去經驗異國生活; 懷疑的是, 到歐洲唸個理工碩士回台灣要幹嘛? 他們多是留美名校畢業的, 大家都覺得, 唸藝術唸音樂才去歐洲, 其它的, 當然惟美國馬首是瞻。 他們很懷疑, 一個歐洲學位, 能為我在未來的職場上加多少分。

惟一一個見解與眾不同的長輩( 也是幫我寫推薦信的教授), 告訴我一個讓我受用終生的想法: 出國, 除了唸書, 最重要是去生活, 去玩, 去經驗。 如果只是為了學位或知識, 那麼台灣也有很多好學校好老師。 再者, 產業變化瞬息萬變, 今日你去唸的學位再有前途再熱門, 也難保未來在職場一定”有用”。 不如好好去體驗人生, 那才是一輩子受用的東西。

“ 否則到時回來, 玩也沒玩到, 出國二年只在實驗室和宿舍間生活, 回來又發現沒幫工作/薪水加分, 那可嘔死了。 最低限度, 一定要玩到, 好不好?”, 他半開玩笑的叮嚀我。

就是這席話, 令我法國唸書期間, 真的落實平日認真唸書, 假日認真遊歷歐洲大啖美食。 而在日後回國找工作時, 也不會斤斤計較於人家是否會因學歷增加而多給我薪水等等, 反而著力於找一個有潛力有興趣的行業。

話說回來, 當初荷比法三個國都拿奬學金, 為何最後選了法國呢? 很簡單, 因為只有法國資助我先唸一年法語學校再開始碩式課程, 等於先遊學一年。 當時已經工作五年疲憊不堪的我, 當然選這個啦。

回頭去看, 我的法國夢, 一路曲曲折折, 從大學去上法文, 想著去法國遊學, ( 當然啦, 會選法文也跟從小就是漫畫凡爾賽玫瑰的大書迷有關), 到畢業後的外貿人才培訓班法文組, 到差一點循大家之路到美國, 到最後因緣際會之下到法國唸了二年半的書, 拿了法國學位, 在巴黎住了一年, 也玩了歐洲許多地方…。這樣的結果, 不是當年在學校唸初級法語, 想著去法國遊學的我能想像得出來的。 但是, 這樣簡單的一個念頭, 只因我始終沒有放棄, 所以老天給了我相當豐富的”夢想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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